2013年5月23日 星期四

《零空間》


從小到大活了這麼久,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在哪裡,總是覺得自己很渺小、很卑微、很無力、很無奈,甚至曾經擔心自己是否有能力在這個複雜而艱難的世界好好存活,擔心自己一個人是否能夠把女兒養大,更不用說幫助他人的念頭,連想像都不敢。

那麼弱小的自己,怎麼可能?



經過了世事的磨練和時間的考驗,走過了關於生命存活的關卡後,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可以走到今天,不由得佩服自己的生命力。

創立《零空間》精品店的靈感,起於13年前的一個深夜。

當時,32歲的我加入了單親媽媽行列,同時也面臨工作中的瓶頸,在繼續打工抑或是創業的矛盾和選擇之中,苦苦思索屬於自己的道路。

就在那晚,當我盡心完成一幅水墨畫,放下畫筆的那一刻,看著熟睡中的2歲女兒,毅然提起勇氣,決定拿出僅有的積蓄創業。

我在住家隔壁租了一間小屋,開了一間屬於自己的精品店,主要也是為了能擁有更多的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。

經過兩年的艱難維持,生意終於慢慢有所起色,更利用時間為自己累積出了一定數量的字畫和文字作品。

在一週六的傍晚,接到好姊妹培培的電話,她說要帶她的好朋友詩樂來看我的畫。她與她好姐妹詩樂在我家及《零空間》待了一整天,兩人幾乎把我的家搜個朝天,把我平時收藏的字畫、攝影作品、雜誌報紙的投稿文章全都翻了出來。

初相識的詩樂是個性情中人,我與她一見投緣。她邊仔細欣賞每個作品,邊讚歎及聽我慢慢說故事,同時還拍了好多照片。

一個月後,培培神秘地把一本雜誌放在我桌上,並笑著說:“有樂同享,今晚你請客。”

原來,詩樂竟是一份文藝雜誌的主編,她用整整4頁的篇幅為我寫了一篇專訪報導。

從那次之後,《零空間》的生意越來越好,甚至有許多到訪的顧客主動要求參觀我的作品。
於是,我所收藏的一些字畫,自然就變成了《零空間》的主角,使原本普通的精品店蛻變成了展示字畫的一個小小藝術小屋。

* * * * * * * *

不知不覺中,13個年頭過去了。

《零空間》在9年前擴展出另一個空間,專為單親家庭的孩子開設了一個“少年畫家繪畫班”,由我親自執教,給予孩子免費的長期繪畫學習,而培培和詩樂成了我兩位最得力的兼職助理。

這些年來,從這個畫室培育出許多優秀的少年小畫家,包括已經我那已亭亭玉立的女兒。畫室也定期為孩子辦畫展,引來各方貴人相助支持。

一天,詩樂帶著幾名日本朋友來訪。她說,日本朋友是一家日本電視台的節目製作,從網絡上認識了《零空間》,非常賞識,因此這次專程來為《零空間》拍攝宣傳記錄片。

幾天的拍攝結束後,在一個難得空閒的夜晚,我和培培、詩樂關了室內所有的大燈,在一盞蓮花燈芯的微光中,躺在沙發上東一句西一句地閒聊。

培培問我:“你真的不跟他過去美國嗎?”

我搖搖頭說:“不了。”

詩樂說:“你自己一個人辛辛苦苦地撐了這麼多年,現在有一個人願意照顧你和女兒,不也挺好嗎?”

我說:“隨緣吧。他有他的家族生意,我有我的興趣愛好,路不同,怎可能走到一起。該嘗試的嘗試過了,該經歷的也都經歷過了,還有什麼放不下呢?”

培培說:“這樣也好,《零空間》就可以安心了,孩子們也可以繼續開心地畫畫了。”

詩樂說:“我真佩服你。第一次認識你的時候,就從你的作品中感覺到你有一股強大的力量。但是你那時候卻說,擔心自己沒有能力把女兒養大成人。自從我也做了母親之後才瞭解,那份擔心其實是一種生命的推動力。”

我點點頭:“我很滿足現在的日子,獨立且充實。可以自食其力,又有機會為他人付出。可以有你們兩個好姐妹的幫助,度過重重難關走到今天,這是上天最大的恩賜,也是我最大的安心和滿足。我很幸運,也很幸福!”

《零空間》,讓我從零走到今天的安穩和豐富,也是讓我繼續成長和付出的無限空間。


(星洲日報/城人小說‧文:冬海岸‧2013.05.2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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